他以为她是贪图房子的骗子，结果她是年薪不菲的高级管理员。
他以为自己是施舍者，想给秀芳一个家，结果他自己才是这房子里唯一的“损耗品”，是一个需要被妥善保管直到自然报废的家具。
5.
“滚！你给我滚！”
老顾突然发了疯，抓起茶几上的紫砂壶狠狠摔在地上。碎片飞溅，但他没看到秀芳心疼壶，只看到她心疼地检查地板有没有被砸坏。
“顾叔，您冷静点。”秀芳站起身，语气依然冷静得可怕，“报警没用的。房产证是资方的，我有合法的入驻协议。甚至……如果您情绪太激动，根据协议条款第十二条，我有权建议把您送去疗养院进行精神评估，以免危害资产安全。”
这句话像一盆冰水，把老顾最后的怒火浇灭了。
疗养院？精神评估？那是变相的软禁。
老顾看着这个住了几十年的家。墙上的全家福还在，照片里的儿子笑得灿烂。但他知道，对于大洋彼岸的那个男人来说，他和这房子一样，都只是一个待变现的数字。
秀芳看着颓废的老顾，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悲悯，但转瞬即逝。那是职业素养允许范围内的一点点同情。
“顾叔，别折腾了。”秀芳叹了口气，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碎片，“明子虽然卖了房，但协议里好歹留了一条——让你住到百年之后。只要你听话，配合我的工作，我就还是那个照顾你的保姆。咱们井水不犯河水，把这日子过完，不行吗？”
6.
夜深了。
老顾坐在餐桌前，没有开灯。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进来，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个幽灵。
厨房里传来了动静。
秀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咸蛋瘦肉粥走了出来，轻轻放在他面前。动作依然利索，声音依然温和，就像这半年来每一个平常的夜晚一样。
“顾叔，趁热吃吧。任务还没结束，日子还得过。”
老顾看着那碗粥，米粒熬得开了花，黏稠，温热，像极了这看似温情实则稀烂的生活。
他拿起勺子，手还有些抖，但他还是舀起一勺，送进嘴里。
咸淡适中，味道很好。
卧室门上的那把锁，他今晚没再挂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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